身為小島人民,我對於跨過陸路的國界沒有太多經驗,不像從機場出入境簡單方便,在南美洲陸路過境若不是自己開車或搭直達的巴士,那就會很麻煩。
這次從厄瓜多爾入境秘魯,錯過了前一晚的直達巴士,一波三折才抵達秘魯的北海岸,還好有二個月前從哥倫比亞入境厄瓜多爾的經驗,我算是對陸路出入境的程序有些概念了。
離開厄瓜多爾
早上六點多,我離開Daniel的家,坐上巴士往秘魯去,從昆卡到邊界小城Huaquillas只要四個小時,下了車,需要搭計程車去邊界海關,辦好出入境後,再坐車去秘魯側的邊界小城Tumbes,然後才能在巴士站找到開往我的目的地Mancora的車子。
巴士停在Huaquillas的市中心讓我們下車,好多計程車司機已經圍上來要拉客,大概整車巴士的人都是要去邊界的吧。一位死纏不放的司機熱心地帶我走到熱鬧的區域去換錢,這裡有好多換匯所,我找了能信任的大銀行,換了一點秘魯新索爾(sol),1索爾折合台幣約為9元。之後,我走到剛才那位司機說要等我的地方,不過,他不在了,還好那裡一輛輛的計程車都在等著載客,甚至有人出了比他更低的價錢。
出入境海關手續很方便,但花了我快一個小時。
從Huaquillas到邊界其實只要十分鐘的車程,車開進了移民署的大門,中間是停車場,左右兩旁都是辦公建築,司機好像很熟悉,告訴我下車後去那一邊排隊就對了。
我背著行李走向長長的人龍,排隊的鐵圍欄都已經架好了,隊伍裡的人們或站或坐,大多帶著很多行李、大包小包的雜物,甚至毯子、睡袋,身上的穿著有點邋遢,看起來像是幾天沒洗澡了,我意識到這應該是專門給委內瑞拉人辦手續的地方。
問了站在旁邊的警察,他看到我的護照鬆了一口氣,模糊地告訴我去另一邊給遊客的那個海關口。移民署的辦公室又多又沒有指標,我邊走邊觀望,順便參觀一下,還好不是在以色列,不然應該早就被人拿衝鋒槍指著了。
停車場中央搭了幾個掛著紅十字會標誌的棚子,供給食物和醫療,就是為了委內瑞拉的難民設立的,還好在那裡等待的人不多,和我在哥倫比亞、厄瓜多爾邊界看到的差太多了。
* 這時,委內瑞拉的情況已經很糟糕,人民紛紛前往附近的國家去求生活,在哥倫比亞尤其多,有能力的人會去到更遠的國家,像是秘魯、智利等,因為大批委內瑞拉人的移入成為問題,附近國家開始對他們的入境嚴格的管制,需要足夠的文件和證明,導致國與國的邊界出現這種難民滯留的現象。
一般旅客用的海關辦公室很小,前面兩排相對的櫃檯各坐著五個人,先排在右邊的隊過了厄瓜多爾海關後,再回來排左邊找秘魯的海關入境,真是超級方便,兩步路就能解決。
▼ 雖然牌子上印的都是秘魯國旗,但一邊是厄瓜多爾、一邊是秘魯海關,在這個小地方就能完成全部的出、入境過關手續。
我的前面只排了幾個人,沒等多久,我來到那簡陋的木櫃檯前,不像之前過關這麼順利,這次,厄瓜多爾的海關也問了一些老問題,像是:我到底拿的是什麼國家的護照、我怎麼沒有簽證⋯⋯ 海關人員好像不太相信我說的答案,她猶豫了很久,在不確定的情況下,還是勉強蓋下了出境章。
輪到秘魯方更是糟糕,年輕的女海關看了我的護照後,也問了差不多的問題,沒怎麼聽我的回答,就一口回絕說沒有簽證不讓入境,我努力地解釋了一番「我拿的是中華民國護照,和中國護照不一樣,不需要簽證」,也許是我的西班牙文太差,或是我長得很不老實,海關直接就把護照退回來,一副我是偷渡客被她逮到了一樣,毫不客氣的告訴我:「你沒有簽證,你需要簽證!」
我們為著護照上國家的名字辯論了好幾回,海關不聽,我也堅持不走,最後,她沒有辦法了,決定把我交給旁邊的長官,還問我會不會講英文,也許我用英文可以和長官解釋的比較清楚。本來就已經快失去耐性,她竟然問我會不會講英文!如果她會講英文,我就不需要用西班牙文亂七八糟的解釋半個小時了!
好在長官就是比較厲害,他只翻了兩下我的護照、看了一眼電腦,一句英文都還沒跟我講,就叫海關蓋章讓我入境,並告訴她這確實不是中國的護照,不需要簽證。
經過將近四十五分鐘的折騰,我終於拿到了祕魯的入境章,道謝後準備離開,那位海關一眼也沒看我,只是在不停咕噥,覺得是我的護照的問題、這一切都有問題。
世界上有二百多個國家,這個小小邊界的海關人員怎麼可能每一個都很熟悉,更何況我來自一個又小又處於特殊政治地位的國家,遇到這樣的誤會,其實一點也不意外,我也不在乎需要多作解釋,只是不能理解為什麼這位秘魯海關要這樣倔強,電腦或手機一查就有看不完的資訊,何必堅持己見,還致死不願承認錯誤和自己的不足,真是和拉丁人隨性、灑脫的個性差很多。
後記:二個月後,我上網要延長簽證時間,卻一直不成功,只好去到庫斯科的移民局,辦事人員幫我查詢後,才發現是當初入境時我的護照號碼被輸入錯誤了,也就是說那位海關連打字輸入資訊都有問題,還花了我不少時間和手續才把整件事辦好。
終於踏上秘魯的土地
移民署的停車場整齊地停著那些要載客去秘魯小城Tumbes的車,本來想搭比較便宜的九人座,但是這個時間沒什麼旅客,不知道得等到什麼時候才開車,一對拉丁男女來找我一起拼車,並講了價錢15索爾。
計程車到Tumbes的定價是30索爾,他們要我出一半的車錢聽起來不太合理,我試著解釋:我們共有三個人坐車,車錢應該要平分三份,每人付10塊才對。這兩個人不僅不同意,還嘲笑我的想法很無理,不過,他們找不到其他旅客,只好退了一小步,願意出17索爾,其實我也不想再等下去了,花13塊總比自己坐一台車30塊來得好,最後還是妥協了這個不公平的拼車協議。
我想這應該不是文化差異的問題,是國小數學老師教「平分」概念的問題。
我什麼也不知道,只告訴計程車司機我要去Mancora,他好心地把我載到了本地人搭colectivo的地方,colectivo是坐滿人就開的小巴士,比一般的客運要便宜許多。我把行李都丟上車頂,癱坐在小小的車椅上,這才喘了一口氣,what a journey,也才發現自己已經滿身大汗,我的穿著還停留在早上天氣涼爽的昆卡,長褲、大外套和秘魯北海岸溫暖的陽光一點也不合適。
經過這一上午的波折,秘魯,我來啦!
我一直不是熱衷政治的人,又在國外住了一段時間,對於台灣的政治新聞更是無感。這次過海關的事,讓我改變了一些想法,一些關於國家和國際的想法,那些年輕人熱血的政治議題似乎顯得有些小鼻子小眼睛,也許只是因為人身在不同地方,重視的事也會不同。
不知不覺中,我的想法和關心的事與自己家鄉的朋友差別越來越大,不只是身體上有很遠的距離,理念和看法也有了距離,反倒是那些只認識了幾天、同樣遊走在世界的旅行者們更能理解我,也更聊得來。對我來說,這大概是旅行帶給我最意外也最不喜歡的影響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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